我要向你们的背影致敬

元宵夜掰成两半的月亮

一半照着你们风尘仆仆的身影

一半注满家人牵挂的目光

那一支紧急集合的队伍里

又增添了几个略显瘦削的身影

你们这些未曾相识的战友

远远望去，每个人的身姿

都像是月光下一尊坚毅的铜像

我要向你们的泪水致敬

那些比月色苍白的语言

永远都不会读懂

你们噙在眼眶里不肯落下的泪滴

相拥的恋人，依依不舍的父母

甚至，抱在丈夫怀中的孩子

所有人的眼角里，都不会落下

一滴离别时的懦弱

我要向你们的微笑致敬

抢救室曾并肩救人的战友

却因每天穿着厚重的防护服

走廊里竟然迎面不敢相认

一样的战袍，一样的作战任务

甚至，连微笑的眼睛都那样相似

你们是天底下，一群用微笑

写下生死状的人

我要向你们的脚步致敬

从北方到南方

从宿营地到雷神山医院

再从一个病房到另一个病房

你们天天都在跑一场马拉松

如果，查证一下每个人的运动记录

就会发现，你们步行的轨迹

竟是如此惊人地相同——

把营地到医院间的两点一线

一天天描画得愈来愈粗壮

剪 影

我要为一位退役的老军人剪影

把他写给在雷神山医院儿子的信

作为画面的底衬

再把他郑重嘱咐儿子的两个字

突出为作品的主题——

他说，只要上了前线

医生的名字就只能有一个

应该叫做：战士！

我要为汶川的一个老乡剪影

把自家菜地里最好的蔬菜

精心地拔出来，开车送往火神山医院

这些水灵灵的青菜

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感恩

我要为那些外卖小哥剪影

他们要与饭菜散热的速度赛跑

边跑还边为自己加油——

饭菜少凉一度，就能

让舍命救人的医护人员

多感到一份温暖

我要为那位川妹子剪影

二十四岁的小刘

逆行千里，开车到武汉

志愿为医护人员当炊事员

火线上不光离不开手术刀

也需要有人来抡大炒勺

我要为那些代购的年轻人剪影

他们把每家每户的采购需求

用彩笔，花花绿绿地写在

自己防护服的前胸和袖子上

远远看去，像一队穿迷彩服的士兵

每天起早贪黑，不停地奔波在

通往社区人家的楼梯上

我还要为自己剪影

让鞠躬的腰身弯得再低一些

向参加抗疫战斗的人们

献上一份深深的敬意

并在这面感恩的剪影墙上

永远保存好这份不褪色的记忆

《 人民日报 》（ 2020年03月28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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