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人與野生動物和諧共處平衡點——新疆野豬獵人的生態智慧

“獵捕隊配備無人機和衛星定位項圈,高科技啊!”“獵犬圍獵有點帥!”“為啥要獵捕這些野豬呢?”“普通人可以參與這項活動嗎?”……打開@新疆騎馬犬獵—黑子哥的賬號,獵捕野豬的視頻評論區滿是網友們的評論,字裡行間交織著理性探討與生態思考。
對於賬號主人朱進而言,在新疆獵捕野豬,或許在網友眼中是新鮮事,但對他而言卻早已駕輕就熟。2023年6月,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發布最新修訂的《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野豬已從中調出,但獵捕野豬仍需嚴格遵循相關法律法規,並在野生動物保護管理部門的專業指導下實施科學、規范的種群管理措施。
種群擴張
4月5日,烏魯木齊市神木源景區內,朱進和團隊成員正聚在狗舍旁,觀察獵犬狀態,為下一次獵捕任務做著准備。
“野豬晝伏夜出,以各類草木為食,冬季食物匱乏時,它們會鋌而走險,偷食農戶的家畜飼草。”朱進介紹,野豬的破壞力在夏秋季節表現得尤為突出,近年來野豬種群數量在疆內迅速擴張。
根據國家林業和草原局2024年1月發布的數據,我國野豬數量達200萬頭,分布在包括新疆在內的28個省區市,並在26個省份致害。野豬繁殖能力強、攻擊力強,“僅五六頭野豬連吃帶踩,就能在不到1小時時間裡,把一片2畝的成熟玉米地糟蹋殆盡。”朱進說。
“春耕期是野豬最活躍的時候,攻擊性強,極難獵捕。”自2015年起,朱進團隊就與自治區畜牧科學院等單位合作,在烏魯木齊南山、烏拉泊水庫等地開展科學獵捕,每年獵獲野豬120頭左右,用於非洲豬瘟等疫病監測工作。
科學獵捕
然而,這項獵捕工作遠沒有想象中簡單——獵捕野豬是一場團隊精密協作的“戰役”。
5人獵捕小隊分工明確:無人機偵察手高空鎖定目標,獵犬安全員保障犬隻安全,司機負責機動支援,馴犬師則指揮獵犬戰術配合,真正的“主力部隊”是訓練有素的專業獵犬。
“獵犬有著科學的分工協作體系,‘頭犬’體型精瘦,嗅覺敏銳,率先發現野豬蹤跡並吠叫預警﹔‘快幫犬’耐力出眾,迅速包抄堵截,切斷野豬退路﹔‘拖犬’力量強悍,撕咬控制野豬,為獵手創造絕殺機會。”負責無人機操作的隊員王海龍說。每隻獵犬均配備衛星定位項圈,行動數據實時回傳,獵殺野豬相較於以往容易了些。
“幾年前在烏魯木齊周邊獵捕野豬,我們還沒有使用無人機,全靠人和獵犬‘硬剛’。”王海龍回憶說,有一次,團隊意外闖入野豬群的領地,反被40多頭野豬圍堵,獵犬被野豬獠牙挑飛,隊員被迫爬到樹上避險,直到兩小時后才脫困。如今,獵捕行動升級,無人機高空巡航,實時鎖定野豬動向,團隊再也不用“盲人摸象”,科技讓獵捕活動的危險性越來越小,獵捕策略也從“消滅”轉向“調控”,更有益於生態系統平衡穩定。
以獵養護
在烏魯木齊周邊,野豬與人類活動區域高度重疊。“無差別捕殺會破壞生態系統平衡穩定,既消耗人力,也不能解決野豬泛濫的問題。”朱進說,他和團隊成員發現,獵犬驅離“領頭豬”,會留下氣味,起到震懾作用,野豬群體至少1年內都不會再犯。這種基於動物行為學的調控方式,與《野豬等陸生野生動物致害防控工作方案》中“保護優先”的要求不謀而合。
今年,朱進團隊在烏什縣、阜康市等地通過政府公開招標的方式,開展科學化的野豬獵捕工作。“每獵捕1頭野豬,政府會給予2400元左右的補貼。”朱進介紹,“補貼能抵消部分成本支出,雖然獵犬傷亡、設備損耗讓我們常常捉襟見肘,但農牧民不再受野豬侵擾,田地中的農作物得以保全,我們覺得這份付出很值得。”
同時,朱進團隊也在探索更具可持續性的解決方案。他們在標准化管理的野豬繁育基地內,由專業狩獵指導員全程陪同,為游客提供安全規范的狩獵體驗服務。這種“以獵養護”的模式,既能緩解財政壓力,又能通過體驗式教育普及生態保護理念。“我們希望有更多專業獵捕團體參與其中,做到群策群力。最終目標不是消滅野豬,而是要找到人與野生動物和諧共處平衡點。”朱進說。(宋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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