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每個鄉村收獲幸福(我與一個村)

2020年10月04日10:53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在決勝全面小康、決戰脫貧攻堅的歷史進程中,大批黨員干部下沉一線,進駐鄉村,扎根基層一線,與那裡的農民群眾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奮斗在一起,為實現貧困地區的脫貧致富揮洒汗水,貢獻智慧,無怨無悔地拼搏奮斗。同時,他們也在這個過程中,增長了見識,獲得了歷練,與農民群眾的感情更加深厚、真摯。本期大地副刊“我與一個村”特輯邀請了四位駐村第一書記、扶貧工作隊長、下沉干部,講述他們與農民群眾一起,擼起袖子加油干、脫貧致富奔小康的動人故事,也分享他們在農村工作中收獲的可貴感悟。

——編  者

四十盞路燈

陳  濤

時常要上山。時常要在高低曲繞的山路上穿行。

有時因為下村工作,有時則只是單純想走一走。記不清有多少次,我站在高高的山路上,長久地望向遠處積雪覆蓋的峰頂,看天空大團大團的白雲在山腰草場投下陰影。牛羊滿山坡,悠閑地啃食著青草。還有塊塊長滿金黃油菜花的梯田,層層疊疊向山腳伸展而去。在山腰與山腳還會有或成片或稀散的白色房屋,那是村民的家。有時,我也會在某個時分從村子穿過,進入一條峽谷之中。谷底是一條不寬敞但平坦的石渣路,幾條小溪在兩側草地上流淌,然后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匯聚,流向我猜不出的遠方。若趕上雨后,山谷安靜,空氣清新,草香絲絲縷縷隨輕風彌漫,沁人心脾。

這就是我任職駐村第一書記的村子。村子共有6個社,其中3個在山上,3個在川裡,前些年岷縣地震,山上一些村民的房屋受到影響,縣財政出資將兩個社的村民遷到了山腳下的統一安置點。安置點是我第一次進村時就見到了的,每戶人家都有上下兩層近200平方米的小樓,各類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出門不遠還有配備了體育健身器材的村級文化活動中心與群眾文化廣場。

與山下比起來,山上的條件明顯艱苦些。但一些山民卻不樂意搬下山來,一是在山上住久了,習慣了,二是也圖養牛、養豬的方便。有次黃昏時分,我與夏鎮長驅車去山上一戶村民家中走訪。聽到有人進來,一隻小白狗汪汪叫了兩聲,女主人推門出來,站在台階上大聲跟我們說話。她家的房雖是新房,卻未曾裝修,鋁合金門窗的包裝還未撕掉,蓋房用的磚瓦石塊堆在院內角落,同行的村干部問怎麼還沒拾掇拾掇房子,女主人臉便紅了些,說一直沒空,再等一等。

當我們從村民家裡出來時,天整個黑下來了,隻得借助手機燈光小心翼翼地沿著斜坡走向路邊停靠的車子。

“我們應該安裝一些路燈。”我像是自言自語,亦像是對身旁雖近在咫尺卻難以看清的夏鎮長說。

“是啊!”他拉長了聲音講。

“目前村裡有計劃嗎?”

“說不准,目前配套經費還沒到位。”

“要不我跟單位申請一下,我來做吧。”

單位領導聽到我的申請后,立馬便撥付了相關資金。接下來,我與鎮、村的干部們詳細地研究起這件事。那幾天,我們整日在村巷內穿行,測量路燈安放的距離與位置。我們的討論被路過的村民聽到,便笑著要求離自家門口近一些,也有人善意提醒購買的路燈質量要好一些,不要沒幾天就壞掉了。我們笑著說好。大家做事的熱情很高,速度因此也快,等到路燈被卡車運送來后,村民們齊來幫忙,在選好的地方挖坑、澆筑,大約一周光景,40盞路燈便如哨兵般齊刷刷地豎立在這個小山村裡。

當最后一盞路燈安好的那個夜晚,我迫不及待地去到山上。遠遠就看到高高的山腰處有一盞燈,燈光溫暖明亮。再一個拐彎,隻見那條通往村裡的水泥路滿目光亮,這是一條光明之路。

下了車,我輕輕撫摸每一盞路燈,一盞、兩盞、三盞,我在心中默念。有人在村裡走動,有幾戶村民正站在門口聊天。他們見到我,跟我打招呼,我也大聲回應他們。一個村民趕著幾頭牛回家,身影在燈光中時而很長,時而極短。而我,抬起頭,望向浩瀚夜空,群星明亮碩大,站立於街口,放眼望去,40盞路燈與低垂的星星交織在一起,光亮洒滿了這個高山的村落。

(作者曾任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臨潭縣池溝村駐村第一書記)

村民有了穩定收入

熊紅久

3年前,當我帶著駐村工作隊員進駐麥蓋提縣恰木古魯克村時,這個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西端的村落,年收入不足2000元,大部分村民還住在幾十年前的舊屋裡。

如何精准扶貧?我天天琢磨這件事。

有一天,阿布拉院子裡的刨花不小心被火引燃了。好在滅火及時,沒造成大的損失。而這場火災讓我得知,這個村專業干木匠的,有20余家。由於規模小,各自為政,收入並不高,大部分還是建檔立卡貧困戶。何不成立木材合作社,集中優勢資源,打開脫貧突破口?工作隊與村干部很快達成共識。

沒想到,動員木匠們入社就不容易。不是搖頭說不,就是含糊其辭,沒有一個主動報名。村民們私底下說,工作隊待一兩年就走了,隻圖個名聲,不會真心干事的。因此,取得群眾信任,成了關鍵一步。

經過分析,我們注意到了阿迪力·熱合曼。他是村裡的大戶,七八歲開始學木匠,干了40多年木匠活。住著最好的磚房,擁有最好的設備。他若入社,相信會調動大家的興趣。然而幾次找他,都被婉拒。說大家干活兒習慣不同,想法各異,不好統一,自己單干挺好的。

一周后,阿迪力大兒子結婚。雖然沒收到請柬,我依然決定帶上禮物前去祝賀。叩開阿迪力家的大門,邊吃邊聊,談我們的童年,談成長的經歷,談將來的發展,尤其是談工作隊員們不遠幾千裡,到村裡來的目的。談我們要攜手並肩,帶領鄉親們一起過上好日子。一直談到我倆雙手緊握,四目潸然。他激動地說:今天,我認你這個兄弟。你說的事,我干了。

之后,我們又得到山東日照援疆指揮部的支持,投資建設廠房,引進具有現代家具生產經驗的廠家。建廠一個月后,我們就從鄰縣簽了加工2000套組合式櫥櫃的大單,總價80萬元。不但把全村木匠調動起來了,還聘用了20多名貧困戶做零工。兩個月的生產周期,加班加點,如期交貨。分紅時,入社的每人拿了2萬元,打零工的也掙了5000多元。合作社名聲大噪,阿布拉老漢帶著10戶木匠,主動要求入社。

村民對工作隊的信任,自此建立起來。

入戶走訪時,我們發現許多婦女留守在家,給老人和孩子做飯,沒有穩定收入。根據村裡實際,我們引進了以縫紉為主的網袋廠,使婦女們不出村就能入廠打工,每月收入不低於1600元。瑪麗亞姆是村裡的貧困戶,兒子不幸車禍去世,自己又癱瘓在床,兒媳婦阿孜古麗隻能在家裡照顧她和3個未成年的孩子。除了每月600元低保,無其他進項。作為工作隊重點幫扶對象,我們不但找醫保部門幫她報銷了1.6萬元醫藥費,還申請了2萬元的大病救助金。配送了一個輪椅。工作隊員和村干部一起,幫助她家新建了安居房,新修了院牆,連菜園子的蔬菜苗,都幫忙栽好。阿孜古麗被安排進網袋廠上班,既可以照顧家庭,又有了穩定收入。

2020年8月,恰木古魯克村通過了國家對貧困村的退出普查工作,全村高標准脫貧,人均收入超11200元,是3年前的5倍。

我越來越喜歡在村裡散步了,清一色的紅磚白牆,筆直的柏油路,每一條街巷都平整干淨,院子門口鮮花綻放。村民們笑意盈盈,他們從勞動中找到了自身的價值,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把日子釀出了蜜意!

(作者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麥蓋提縣恰木古魯克村黨支部第一書記、扶貧工作隊長)

(責編:韓婷、馬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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